山重水復(fù) 柳暗花明
一株幾百年的老樹斜在波心河上,根根畔畔垂入水中,如長龍飲水,船身從下穿過,仿佛穿越了時空。船夫大喝一聲“坐穩(wěn)了”,船已擠入巖石包裹的狹小洞口,眼前頓時一片黑暗。忍不住回望,那山口光亮漸漸微弱,伸手不見五指,只聞嘩嘩的水聲,恍若夢中。
片刻,一道天光灑下,水面突然變得開闊起來。四面崖壁上的古榕盤根錯節(jié),巨擎濃蔭。前方岸邊一片野蕉林,蟲鳴鳥叫夾雜其中,陽光穿透枝葉暈染水面,淡淡螢光一片,似走進(jìn)了《阿凡達(dá)》中的潘多拉星。山崖將水環(huán)抱成湖,湖水湛藍(lán)如海,卻又更純更厚更夢幻,茫然間我不知眼前這一波該是河、是湖、還是海。原來,此處的水顏色、深度和潮汐現(xiàn)象都與海一樣,因有三個天窗可乘船進(jìn)入,如山中有海、海上有門,故名“三門海”。
嘆息中,船身又沒入一片黑暗,進(jìn)入一個逾百米的天然通道。晨光透過巨大的石門洞口斜射到水面,又反射到洞頂,隱隱可見上方的石乳、石筍、石幔、石簾垂掛。更絕的是洞頂一片薄薄的鐘乳石,狀如鏡面,綠光幽幽,船家說那是一塊絕世美玉,來探洞的外國探險隊曾開出天價想把它帶走而遭到拒絕。是真是假,不必去深究,這神奇與美麗卻已深深地印在我心中了。
前方隱約有光,隨著船徐徐前行,似見半個月亮漸漸爬上山頭,轉(zhuǎn)瞬已進(jìn)入“半月天窗”。四周凹凸的巖壁上纏繞著一條條麻藤,每隔一米左右垂下一根細(xì)線,線的末端懸于水面,鉤著幾片嫩葉。原來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釣的是滋補(bǔ)養(yǎng)生的“油魚”。清晨的三門海,成群結(jié)隊的油魚們發(fā)現(xiàn)懸于空中的美食后,會爭相跳出水面搶食,咬到餌料便被牢牢地鉤住動彈不得了。待到霧氣散盡,附近放鉺的山民便會趕來,坐收漁利。真是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那隨意隨性,悠然自得,妙不可言。
一明一暗,船又駛?cè)肓硪粋黑洞。洞口不大,剛好容得下一艘小船直來直去,狹小的空間讓人忽地生出些許緊張和興奮。待到天光乍現(xiàn),只見幽幽一潭水,碧藍(lán)得幾近詭異,一枚象征幸福的鐘乳石垂吊在水面,靜靜的。槳停止了劃動,我停止了言語,屏住了呼吸,一切聲響戛然而止。一條船,幾個人,忽地陷入了大山腹地,無聲無息。抬頭洞頂,藍(lán)天白云,閉上雙眼,盡情呼吸空氣中的負(fù)氧離子,放下心頭一切,指間輕輕劃過水面,清幽與寧靜,透徹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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