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漫漫朝圣路
西藏的拍攝留下了很多的遺憾。許多藝術(shù)都可以套用遺憾兩個字,比如:遺憾的電影,遺憾的戲曲之類。而諸種遺憾中,攝影確實是門遺憾的藝術(shù)。至少在我短暫的攝影生活中,對此有著深切的體會。你想想那些朝圣者以磕等身長頭的方式,進行一種深度的刻骨銘心的朝拜,以不折不扣矢志不渝的信念,一步步匍匐磕拜,向著拉薩,向著自己心目中輝煌的殿堂……那樣的一種氣勢與堅韌是極其深入人心,極其令人亢奮,在這樣的亢奮的狀態(tài)下進行拍攝,總以為拍攝的結(jié)果非常精彩,可在整理《漫漫朝圣路》這組圖片時結(jié)果卻背道而馳,令我沮喪。
遺憾總是不可避免的。有些遺憾往往是出于尊重被攝對象,是出于而不得已,這樣的一種遺憾到是令我心安了不少。這種心安的遺憾很強烈貫穿于圖片的二次創(chuàng)作之中,面對《漫漫朝圣路》這組圖片,當(dāng)我的潛意識責(zé)備當(dāng)初為什么不用這個角度,那樣機位,甚至光圈、快門、光線、線條、背景……苛刻地追求畫面的完美,我會把自己拽回到那個驚心動魄的場景,讓心慢慢的平靜,慢慢的體味感天動地的堅韌與執(zhí)著。
是的,在拍攝技術(shù)上,我毫無技術(shù)、技巧可言。我?guī)缀醪捎玫氖屈c測光及手動模式。這是最笨的一種攝影模式!這種模式不適合我這樣一個易于興奮激動的人。常常我會為突如其來的興奮弄得心潮澎湃措手不及而顧此失彼或顧彼失此。在去往林芝的途中就經(jīng)歷過這樣的一次澎湃,這次的澎湃絲毫不亞于來自目睹珠峰時的澎湃。透過車窗遠遠看到一行朝圣者迎面而來,男女老少一家子,風(fēng)塵滿臉,衣服破舊,頭發(fā)凌亂,邋遢不堪,他們姿勢神態(tài)相同,手持木屣,目光堅毅,雙手合十,高舉過頭,前行一步,移至胸前,再前行一步,簌……一陣清脆的木屐聲,然后全身匍匐于地,額頭輕叩地面,身體與冰冷的路面發(fā)出了“悉簌”的摩擦聲,此起彼伏,彼起此伏。路過的車,路過的人,包括在他們身邊晃動的鏡頭,在他們好象根本不存在一樣,如此虔誠的磕著等身長頭堅定朝著心目中的圣地——拉薩。
我的眼睛再一次濕潤……
我完全進入一種忘我的攝影狀態(tài),仰臥于路邊試圖獲取他們最為細節(jié)的部分——神態(tài)?捎捎谒麄兪冀K在前行,始終在運動,這樣的機會很迅速的就從我眼前逝過。如果我繼續(xù)追趕上去呢?這勢必很唐突,顯得很不尊重。我?guī)еz憾目送他們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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