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溝壑,已到了山腳下,這一帶山勢平緩,丘陵低矮起伏,右手邊的遠(yuǎn)山頂上,有一個小房子,似乎還有個鐵架,距離遠(yuǎn),看不太清,不知是雷達(dá)站還是防火站。長城從更矮的一個山頭穿過,路在它下面的埡口,山地貧瘠,沒什么高大的喬木,灌木雜草中又以酸棗樹最多,長城土墻上也野生著密密匝匝的酸棗樹,我愿意把這一段長城叫做“酸棗長城”。酸棗樹多刺,尖且硬,是徒步穿越者的小麻煩,不小心蹭上,能扎穿牛仔褲。但雖說經(jīng)過了一冬,酸棗實(shí)仍然掛在枝頭,紅珠般忍人愛,摘一顆放在嘴里,雖然沒有果肉,咂吧咂吧,又酸又甜。正當(dāng)你欠著身子從長城上的刺蓬中摘些酸棗時,旁邊不過半米遠(yuǎn)的草窠里突然撲楞楞飛出一只野雞,嚇得你差點(diǎn)一屁股坐地上,同伴們則又驚又笑。
翻上埡口,長城淹入山凹里一片松林中,又從另一個小山頭昂身出來。不遠(yuǎn)處的山下,是一片山間盆地,田畝,公路,村莊,盡收眼底,土邊長城一路曲折向下,扎進(jìn)山腳的那個村莊,就是柳溝了。遠(yuǎn)處的盆地邊緣是一條比我們所處的丘陵高大很多的山脈,最高峰呈“丫”形,有人說像燕子尾巴,那就是燕羽山了。
從山頂上看,穿入柳溝的長城,突然消失,那一片小平原,了無痕跡,而極目往東,遠(yuǎn)處燕羽山脈的一條側(cè)脊上,隱隱一條白痕在黛樹灰?guī)r間攀緣上升——那就是長城的延綿了。往那個方向,一直延綿到八達(dá)嶺,居庸關(guān)。
但我們的徒步就此結(jié)束,中午一點(diǎn),走到柳溝村二區(qū)72號門口,一掀棉簾,老板已經(jīng)堆笑出來,搓著手,一口溫暖的延慶方言寒喧道:“來了,冷不?快進(jìn)來坐”。屋里炕正暖,桌上火盆已熱,鐵鍋汩汩冒氣,熏肉和豆腐,鯰魚和土雞,紅南瓜,綠野菜,杯盤羅列,濃香襲人。酒瓶已開,胃口也開,大家低聲贊嘆,食指大動。沿著長城,我們走進(jìn)了盛宴。(文:空游無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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