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講究“民以食為天”,美味佳肴似乎成為老饕們的人生享受,古有文人墨客對其吟詩作對,贊賞有加。相傳著名文人蘇東坡即是美食家,與之相關的名作不少,用他名字命名的菜肴更多,如“東坡肘子”、“東坡墨鯉”、“東坡餅”、“東坡肉”等。而今則有行者行遍千山萬水,追逐美食的腳步從未停歇。美食的魅力其實遠不止挑動你的味蕾這么簡單,猶如“一方水土養(yǎng)育一方人”一樣,一個地方的美食也能體現(xiàn)當?shù)刎S富的文化傳統(tǒng)和風土人情,尤其是走進一些頗具傳統(tǒng)風情的餐廳,就宛若跨入另一個世界,甚至在此可以感受到時空穿梭的魅力,“食”被賦予了更多的意義,帶給人無限驚喜。
燈火闌珊中“品”尼泊爾傳奇風情
德瓦利卡酒店(Dwarika’s Hotel)的小冊子頗能打動人:舊照片,質(zhì)感十足的畫面里,柔和的光線透過駁斑的窗戶,照在尼瓦爾工匠的肩背上。草席、木塊、錘鑿,彎曲的赤腳、黝黑的皮膚、飛揚的木屑無不給酒店定了文化的調(diào)子,而那句“尼泊爾建筑文化的鮮活所在”點破了這間酒店的特有氣質(zhì)。
一個深秋的傍晚,德瓦利卡酒店院子里的燈剛剛點上,我跟這里的兩位女主人德瓦利卡夫人和她的女兒坐在院子里一邊喝茶,一邊等著正在準備的尼泊爾傳統(tǒng)晚餐開始。天光一點一點暗淡下來,呈現(xiàn)著完全漆黑前的一種墨藍色調(diào)子,暖色燈火安靜地照著這個滿是建筑傳奇和故事的院子,手中溫熱的紅茶也配搭了這種南亞情緒,更不用說那一院子的雕花廊柱和窗欞。我就這樣舒服地靠在椅墊上,聽兩位女主人講這個院子的傳奇,這些故事其實已經(jīng)在風中傳了快60年。
1952年一個冬天的早晨,尼泊爾人德瓦利卡像往常一樣在加德滿都的街道間散步,他發(fā)現(xiàn)路邊有幾個木匠正在燒木取火,點燃的木條是剛從一個廢舊建筑中拆下來的門楣、窗框和廊柱,上面雕刻精美?粗@些幾個世紀之前在工匠手中精雕細琢的木刻頃刻間付之一炬,德瓦利卡覺得十分惋惜,一股沖動讓他決定以新?lián)Q舊與這些木匠做交易。他隨即買來木材供他們烤火,自己則把一堆已經(jīng)開裂、腐朽的木頭帶回了家。當時沒人理解他的做法,都說他一定瘋了。
后來,加德滿都也開始了現(xiàn)代化的進程,只要聽聞哪里有舊房改造,德瓦利卡就會匆匆趕去把那些年久失修的木雕悉數(shù)買進,這成了他的一種生活習慣,并繼而演變?yōu)橐环N收藏的愛好和伴隨他一生的熱情。再后來,這種收藏變?yōu)榱苏嬲哪嵬郀栵L格的磚石建筑,最后便有了用他自己名字命名的這間旅館。事實上, 德瓦利卡酒店的象征意義早已超越了一間豪華酒店的價值,它幾乎是一個尼瓦爾文化的最好范例。這里不僅是一個博物館,更包括了完整的尼瓦爾人的傳統(tǒng)生活氛圍,當然,包括了一餐地道的當?shù)仫嬍场?/p>
我們起身緩緩走進那間寬大的餐廳,脫鞋,靜手,又一次在舒適的木椅靠墊上坐下。通常,到一間以提供當?shù)貍鹘y(tǒng)食物的餐廳里吃飯,率先受到感染的不是美食,而是由燈光、建筑、餐具、音樂、色調(diào)營造的地域感,德瓦利卡很自然而然地做到了極致,你的味蕾不一定被6道、9道乃至多達22道太過地道的尼瓦爾食品折服,你的胃口也不一定完全為之打開,但你每一分鐘都會被最傳統(tǒng)的尼瓦爾的文化與生活細節(jié)所包圍,你的目光會在紅磚、木雕、棉布中游移,你的手會觸碰銅器和陶土的餐具。當然,還有不遠處傳過來的木鼓、笛子和風琴的悠揚和酣暢。
女主人們對音樂的反應很強烈,這也許驗證了那個說法:這里的人從一出生就伴隨這種音樂,伴隨他們學步,伴隨他們嫁娶,伴隨他們祭拜和歌頌神明,伴隨他們慶祝豐收,伴隨他們出發(fā),迎接他們回家,豐富他們的愛和情欲的生活,一直到他們生命的終結(jié)。而坐在餐桌前的我,更多地將這種傳統(tǒng)歌舞理解為一個南亞農(nóng)業(yè)山地小國農(nóng)耕文化的一部分,音樂有笛子吹出的悠揚,更有鼓的快樂成份,舞蹈沒有太強太高級的形式感,直白的快樂像是與土地里的耕種、插秧、收割息息相關,觀看的人倒也很容易被這種快樂感染。女主人說,從前在一些地方從凌晨的祈禱到深夜的晚上一整天都可以聽到音樂,走在山間,能聽到擂動的鼓聲回蕩,而尼泊爾長笛永遠是那樣經(jīng)久不息,就好像黑天神在跟隨人們穿過街道,穿越森林和原野。
那一刻,我忽然對面前的食物多了一份理解,好像明白了為什么它們不是那么精致卻富有營養(yǎng),好像明白了三小只狀似餃子的食物下面那片綠葉的來歷,也好像對那些醬料有了似是而非的理解,也竟然在那一小杯尼瓦爾式的白酒里第一次嘗到了“回甘”……這一切其實都要歸于一開始的院落,一開始的燈火,一開始的紅茶和一開始時女主人講的傳奇和故事,這些都是文化的回甘,微妙地影響了我們那一刻的味蕾,也微妙地定格了一種記憶。
兩個小時后,我起身離開Krishnarpan餐廳,穿鞋時我又一次看到了已經(jīng)不算年輕的查爾斯王子來這里用餐時的照片,我突然這樣想,即便是他,當年用這一餐的感覺與我此刻也相差不遠吧,想著這些,我甚至可以察覺到自己嘴角的淺笑了。
小貼士
地址:P.O.Box-459, Battisputali,加德滿都,尼泊爾。
用餐價格:15美元左右。
尼泊爾為南亞山區(qū)內(nèi)陸國家,位于喜馬拉雅山南麓,北鄰中國。尼泊爾是亞洲的古國之一,在前6世紀,尼泊爾人就已在加德滿都河谷一帶定居。首都加德滿都,位于中部巴格瑪?shù)賹^(qū)的加德滿都河谷。為全國政治、經(jīng)濟、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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